画家为何而画?
为名,为钱,为表达。
显然安木栖不会是为了前两个,那么她一定是为了后者,为了表达,表达自己,表达艺术,表达世界。
那么她为何会无法拿起画笔,或者说她为什么再画不出赋予灵魂的画作。
大部分艺术家用温柔的艺术宣泄情绪,寄托孤独,抵抗残酷的现实,艺术中不顾及对错,甚至在其中可以遗忘现实,让头脑放干净,得到身为动物的本能,那是生命生长的条件——自由,短暂的属于自己的自由。
越痛苦越想表达就越会沉浸在艺术中,越不快乐对世界越没有眷恋就会越享受艺术带来的欢愉,任何艺术家都是这样,安木栖也绝对不会例外,对于她来说,绘画将是自我救赎的唯一途径,然而她却被剥夺了绘画的权利,她无法绘画,为什么会这样呢?
艺术是为了表达,那么如果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去表达,那又怎么绘画呢?如果,甚至连艺术也无法表达她,或者说她寄托在自己绘画世界中的意义完全泯灭了,那又怎么绘画呢?
如果是前者那并不难,只需要找到值得她绘画的契机就可以了,如果是后者,很难,倾注于绘画世界的意义被粉碎,那不仅仅是需要重建,更需要剥离,将原本的被粉碎的意义,连着筋带着血的剥离下来。
他一边想,一边收拾着饭桌,眼角的余光望向安木栖,她安静的坐在椅子上,双手环绕托着水杯,脸埋在水杯里,小口的喝着水,感受到他的视线,有些可爱的抬头和他对视,或许是因为吃饱了的缘故,少女脸色没有那么苍白,更多了些柔和。
他将剩下的食材放进冰箱,看着空荡荡的冰箱有些无奈的对着她说道:“你好歹也要在冰箱里准备一些食物吧。哪怕是一些速食也可以啊。”
她将水杯放下,小声回应:“我又不会做饭,更不会用厨房的那些炉子啊,机器啊,准备它们干什么?”
“那你以前一个人都是怎么生活的?”他问。
她抬头,思考片刻回答:“每周都会有阿姨来清洁卫生,平时吃饭的话,就叫外卖呗。”
沈白有些惊讶的喊:“你不会是吃了一年的外卖吧?”
安木栖对着他摇了摇头,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出来了一包薯片,坐了回来,对着他晃了晃,说道:“没有,还有零食。”
他看着那刺眼的薯片,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,过了一会才说:“你好歹也注意一下自己的饮食啊,以后不要天天吃外卖了,还有这些小零食,你不是答应我要照顾好自己吗。”
她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回答,由于嘴里嚼着薯片,声音格外可爱:“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,再说我又不会做饭,更不想去外面吃饭,不叫外卖怎么办,难道像今天一样把自己饿晕吗?”
他答:“我帮你找一个做饭的阿姨,专门来给你做饭。”
她倏地停止咀嚼,抬头看他,有些生气的说道:“不可能,不要,绝对不可以,你要是敢随便找个人来我家的话我会生气的,你以后就再也不用来找我了。”说完,还小心的打量着他。
他有些惊讶的问:“难道你要自己学着做饭?”
“才不要!”坚决的回答。
沈白瞪着她的双眼,有些无奈的回应道:“那你要怎么办?”
安木栖不再看他,低头继续吃薯片:“哼,我怎么知道,明明是你说的要我注意自己的饮食,你又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。”
好吧,他其实还真没想到该怎么解决,那要是实在不行的话,就只好推荐她几家还不错的外卖店铺了,至少干净还是可以保证的......
他停止了手上的活动,说道:“那好吧,明天早上,我来找你,我们一起去吃早餐。”
安木栖表现出显而易见的雀跃,好似感觉到自己的高兴表现的太过于明显,脸上便浮现出些许红晕,她说:“你过来给我煮粥嘛。”
“我们出去吃,你好歹也要试着融入社会,学着出去吃饭,学着与人沟通,学着交些朋友。”少女的脸色,指数般冰冷,不过她也没有开口拒绝,只是一言不发的低头吃着薯片。
沈白将厨房都收拾好之后做到了安木栖的面前,有些欲言又止,安木栖看着他,问道:“你要回去了吗?”
他问:“呐,安木栖,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画画的。”
面对突如前来的问题,安木栖明显有些不知所措,眼眉低垂下来,有些抗拒这样的问题,过了好一会才回答:“大概是小学的时候吧,自己一个人,也没人陪我一起玩,蛮无聊的,就开始画画。”说完,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。
她继续说:“后来发现自己还蛮有天赋的,母亲也十分支持我画画,就一直练下去了。”
沈白有些惊讶的问:“你自己一个人吗?自己一个人自学成为了世界顶尖的画家?”
安木栖这次没有害羞,而是陷入回忆,语气平淡的回答:“哪有那么厉害,在我把绘画基础都学习结束的时候,恰逢母亲在欧洲的一个朋友来中国参加画展,他是当时欧洲十分著名的画家,而且和母亲关系很好。后来母亲请求他教我绘画,他特意留在国内教了我两年绘画,那时候起,我才真正走进绘画的世界。”
他继续问:“你母亲也是画家吗?”
安木栖沉默半晌,摇了摇头:“没有,她年轻的时候在巴黎上学,是十分出名的才女,后来回国做了全职主妇。”
沈白察觉到安木栖神色的变化,没有再继续追问她的家庭背景,而是问道:“那你是从什么时候无法画画的呢?”
她脸色有些难看,但还是坚持的说了下去:“嗯.....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了。其实,其实也不是不能画画,能画些简单的素描,但只要我认真去绘画,就会....就像是掉进了另一个世界,一片荒芜,一片冰冷,还有另外一个人,她不让我画画,她不让我背叛她,就像梦魇一样,只要我画画她就一直缠着我。”她一口气说了很多,有些语无伦次,说出来的内容不可思议,但沈白却可以明白,就像当年他看见她第一眼,就懂得她的孤独,她那纵使身处人群也无法融入其中的孤独。
他也明白她的梦魇,或者说是恐惧,那是自己一个人就算在努力也绝对无法承受的伤害,却偏偏要自己一人去承受的后果,后果就是剥夺了她绘画的权利,想要拿回这种权利,必须要强大到一个人足以承受这样的伤害,或者有人可以分享这无法承受的伤害。
他说:“没关系,既然你可以画些简单的素描,那么今天我就做你的模特,画一份我的肖像画吧。”
解决问题,自然要面对问题,无论怎样的方法,将面对怎样的后果,第一步都需要让安木栖先重新接触画画。
其实安木栖并没有沈白所想象的那样抵触,她只是简单的沉默,没有讲话,但却十分明显的褪去了刚刚的活力,但并不是像之前那样的厌世,而是安静,骤然变得安静,淹没了身上所有情绪的安静。
他们来到画室,画室很整洁,并没有像安木栖的卧室那样,三个画架围成一个半圆在画室中央,旁边的桌子上是各种颜料,还有好多瓶瓶罐罐,四周的墙壁上也有好多大师级的画作,画室角落还有一面巨大的落地镜。
安木栖取来画布,熟练的操作,指着离画架一米远的凳子,对着沈白说:“你坐在那里就好了,一张素描的话,用不了多久的。”
她拿着铅笔,隔着一米远的距离看着沈白,沈白很清秀,他的外貌不是那种一般男人具有攻击型的帅气,而是风华内敛,秀润天成,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望过去,身上都会有一种恰到好处。
她隔着一支铅笔来看他,试着将他分解成骨与皮,将他分解成一道道线条,将他分解成画布上的轮廓,其实这并不难,可是每当她想要下笔的时候总感觉少了些什么,她只好继续观察,她不可以就这样落笔,她要找到他身上的恰到好处,她要表达,她要透过骨与皮,将他的灵魂画出来。
沈白安静坐在凳子上,刚拿起画笔的安木栖真的十分惊艳,不同于往日的冰冷,也不同于今天的生动,那是独属于艺术家的气质,安静的孤傲,孤傲的帅气。
可是安木栖却拿着画笔思考了很久也没能下笔,一般来讲,人物素描,只需要构思轮廓就可以落笔了,而对于她这样的世界级画家来讲,甚至都不见得需要构思,可是为什么这么久却迟迟没有落笔。
他有些不解的等着,却发现安木栖握着画笔的手在颤抖,甚至身子也在跟着颤抖,就像风中的浮萍,摇摇欲坠。
他匆忙的起身,走到安木栖的身前,握住她颤抖的手,沉声呼唤她:“安木栖,安木栖。”
地面上全是干瘦的指爪,攀上来缠住她的脚踝,面前是一个提着刀的女人,她和她对视,她的眼中充满的悲伤,这种悲伤也传递给了她,她想起来了,她是个罪人,她毁掉了她所拼命守护的一切,她需要在这里赎罪。
过了好久,安木栖才缓慢的抬起头望向他,手心发凉,用力的回握住他,嘴抿成一条线,没有讲话,眼睛里却还残留着些惊惧,画布上仍一片空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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